第1章
關燈
小
中
大
第1章
晚七點之後的地鐵站，燈光明亮。第一波下班高峰過去，下一波還沒來，只零零星星幾個人在等車。
方尋盯著玻璃門後面空蕩蕩的地鐵隧道楞楞看著，冷不丁冒出一句話：“真真，我想辭職了。”
身旁的人從手機裏擡頭：“嗯？”
反應過來之後，說：“你是真的想辭職了？之前你說想辭職，我還以為你開玩笑的呢。”
眼睛一眨，視線裏看到的不再是黑漆漆的地鐵隧道，而是玻璃門上自己模糊的身影，黑乎乎一團，看不分明，方尋輕應一聲：“……真的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感覺不是很喜歡現在的工作。”
“那你辭職了想去幹嘛？”
漫長的沈默之後，方尋才說：“……回家，寫小說。”
“那你寫小說可以掙到多少錢？”
“……很少。”
“那你五險一金呢？”
“……再說吧。”
這次輪到身邊的人良久沈默。
半晌：“雖然感覺挺冒險的，但是如果你已經想好了就辭吧。”
真真的視線跟她的在玻璃門上交匯，似乎隱有笑意：“畢竟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想做什麽。”
“嘀——嘀——”
地鐵即將到站的提示音響起，蓋過了後面的話。
很快清脆的提示音響著響著變了調。
方尋睜開眼。
原來是個夢。
半個小時前定的鬧鐘響了，手機在桌上響個不停。
人不清醒，方尋恍惚伸手摸過手機把鬧鐘關掉，墊在桌上的抱枕順手拽進懷裏，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醒神。
坐著午睡，因為姿勢不怎麽舒服，剛醒過來的幾分鐘總是有些難熬，稍不註意就容易情緒暴走。但是不舒服也有不舒服的好處，比起去床上睡，趴著睡的時間差不多要節省下來一半。
緩了一兩分鐘，方尋四仰八叉癱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，然後起身去倒水。
喝水可以讓人迅速清醒。
喝完大半杯，又倒了點端著水杯坐回餐桌旁，不禁想起剛剛的夢。
距離夢裏的場景已經過去一年多。那天之後沒多久她就辭職回家了，揣著工作的時候攢下的一點錢，租了這套一居室的小房子，開始了自己專職寫小說的生活。
房間面積有限，沒有書桌，所謂餐桌也只是像個吧臺一樣的窄桌。不過租的房子，能有個能用的桌子已經很不錯了。
打開電腦，鎖屏界面跳出來。大片深藍色的鎖屏壁紙中間有一個金色的月亮。
這是新月文學獎的logo。
新月文學獎是目前國內最有知名度的文學獎之一，相比聚焦於傳統文學的文學獎，新月對新興的網絡文學更加友好。每年都有大量網絡文學作品參加評選。短短幾年時間，已經有一批優秀的網絡文學在新月獎的舞臺上脫穎而出，甚至走出國門，遠播海外。新月獎在國際上也越來越有影響力。是以，能站上新月獎的領獎臺是許多網絡文學創作者的夢想。
方尋也不例外。
方尋定定看著那個月亮幾秒，深吸氣，屏幕解鎖，打開文稿，開始幹活。
正在連載的小說即將入V，她得多存一點稿子。
寫完一個章節，外面天已經黑下來了。方尋伸了個懶腰，關掉文稿，習慣性點進企鵝置頂的群裏。
方尋是大學的時候開始寫小說的，那個時候還流行玩貼吧，最開始寫文的基友都是在貼吧裏面找的。不過後面各自三次元生活有了變動，陸續都沒有再寫了，關系也就跟著淡了。
當她重新把小說撿起來，開始都只有她自己一個人。後來機緣巧合在一個碼字群裏找到了全職之後的第一個基友，筆名清茶抹抹。因為在群裏兩個人經常一起約著碼字，一來二去熟起來，得知清茶也是以寫作為職業之後，就成了基友。
然後她們就從以前的單純約字，擴展到看文，啃幹貨，交流心得，相互督促，共同進步。方尋一個人住，又不怎麽出門。她跟清茶相處的時間跟她自己獨處的時間都差不多了。不過後面覺得兩個人的想法有限，就從兩個人變成了一個接近十個人的小群。
避免錯過什麽消息，方尋把這個群聊置頂。
不過此刻看到群裏沒有新消息提醒，方尋有點奇怪。
點進對話框，最下面的還是她午睡前分享的上午剛看到的一個幹貨貼鏈接，問有沒有人想要一起看的。
平時幹貨貼發到群裏，大家早就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了，然而這次這麽久過去，沒有一個人說話。
方尋納悶，點開群員列表，只有兩個人的頭像是灰的，不在線。
難道是自己發的消息被吞了？
方尋想著要不要再發一遍，隨手對話框往上一刷，竟然聊天記錄已經翻到兩天前。方尋這才發現，群裏這幾天好像忽然冷清了好多。
方尋發了句【有人嗎？】然後把幹貨貼又發了一遍，問有沒有人一起看。
沒一會兒，清茶回她：【這個幹貨貼我已經看過了，感覺不太適合我，就不一起看啦。】
方尋：【哦哦，好~】
隨即，方尋想起另一件事，問：【朋友們，有人需要夾子推嗎？我明天找編編開V了。】
清茶：【不用啦。】
清茶：【難得上收藏夾，你就好好推下自己的下一篇文吧。】
方尋回：【沒事，我文案都短，可以放下的。】
小說要有曝光量主要有兩個途徑，上榜單，或者靠讀者基礎。榜單都有門檻，小作者上榜難，讀者基礎更是無從談起。所以大家會互相幫忙推薦一下，增加一點曝光量。
方尋又說：【或者可以文名+一句話簡介，我放在文案最上面。】
另一個基友冒泡。
鹿溪：【哇，文案最上面不是該放自己的文的嗎？這麽好的位置讓出來啊？】
方尋並不在意這些：【一句話簡介OK的，@鹿溪你要嗎？】
鹿溪：【好啊，我要最上面的位置吧。】
方尋爽快答應：【行，那你一會兒把文名跟一句話簡介發給我吧。】
鹿溪：【麽麽噠~】
方尋：【[握手.jpg]】
方尋：【那我先去吃飯，或者有想要一起啃幹貨貼的敲我~】
發完這條消息，方尋就關了群聊天的對話框，起身去弄吃的。
花了幾分鐘用微波爐煮了一碗泡面，中間敲了一個雞蛋在泡面裏。等時間到，泡面微微透亮，吸足了湯汁，入味又筋道。方尋不喜歡溏心蛋，這個時候的雞蛋剛好煮焦心，沒有稀糊糊的口感，又不至於很幹，入口不會噎嗓子。
方尋把面端到桌上，把電腦轉過來，準備繼續看還沒看完的電視劇。看劇對她來說，是放松也是輸入。因為不是科班出身，之前的積累實在太少了。
打開電腦，發現企鵝上有人找。方尋以為是有人要一起啃幹貨，點開之後卻發現是新的好友申請。
方尋有設置好友申請問題，對方寫的是方尋的筆名，小草生。
知道自己筆名，應該是認識的人，方尋點了通過。
方尋：【你是？】
消息發出去，對面沒有反應。方尋念著自己的泡面，關了對話框。
先吃飯。
一集電視劇看完，泡面也吃完了，退出全屏，剛好右下角的小企鵝開始跳動，方尋點進去。
對面沒有回答她剛剛的問題，只發了一句：【隔著網線，知人知面不知心，你自己還是多長一個心眼吧。】
這冷不丁的一句話，看得方尋一楞。
方尋：【什麽意思？】
對面又安靜了。
方尋飛快敲鍵盤：【在嗎？】
方尋：【長個心眼是什麽意思？】
消息剛發出去，對話框裏彈出一張圖。
方尋點開，是一張群員的截圖，只一眼，方尋就認出了那些頭像，都是基友群裏的人。正要問對方截基友群的群員圖是什麽意思，可是再一眼，便發現了不對勁。
這張群員截圖裏沒有她。
意識到怎麽回事的剎那，方尋心口一凜。
當初她跟清茶建的那個基友群，是她建的，群主是她。而這張截圖裏群主是清茶。
方尋剛在輸入框裏打出“你到底”三個字，對話框裏飛快跳出一連串截圖。
是聊天截圖。
直覺感應到什麽，方尋頓了好幾秒，才將鼠標移過去，斂住呼吸，點開圖。
有些人的頭像被處理過。
——【咦，怎麽建了個新群？】
——清茶抹抹：【那個群裏不是有人已經沒寫文了嘛。】
——【那怎麽不拉生生跟南堂？】
——鹿溪：【同一水平的人討論起來更容易理解吧。】
——【什麽意思？】
——清茶抹抹：【大家水平差不多討論什麽的更公平一點，不存在誰占誰的便宜。】
……
——清茶抹抹：【看到群裏發的幹貨貼了嗎？我看了下好像還不錯，我們到時候在這個群裏討論吧。】
——鹿溪：【必須的！】
——鹿溪：【親親~】
——清茶抹抹：【大家註意到時候討論的時候不要發錯群了鴨~】
……
——鹿溪：【那誰在問有沒有人要夾子。】
——清茶抹抹：【@鹿溪，你幹嘛還要她的夾子？你要的話，我給你推啊。】
——鹿溪：【文案最上面的位置，反正她自願給的，要來也不吃虧。】
……
看完這幾張截圖，方尋只覺得血直往腦子裏沖，眼前一黑，連屏幕都看不清。
不存在誰占便宜……不要白不要……
一句一句，紮得她快要呼吸不上來。
所以，這是一邊嫌棄她又一邊把她當傻子耍嗎？
手緊緊握緊鼠標，良久，才喘出一口氣。方尋什麽都沒有再問給，直接把收到的截圖轉發給清茶。
什麽都沒說，只發了圖。
視線落到那個再熟悉不過的頭像上，等待回覆的每一秒鐘都被拉得無限長。
對話框一動，有新消息。
清茶：【你什麽意思？】
看到這句話，方尋忽然覺得就像是懸在頭頂的鍘刀幹脆利落地落了下來，沒有給人留任何幻想的餘地。
手放到鍵盤上控制不住抖了一下敲了標點符號在輸入框裏，方尋雙手握握拳頭，刪掉重來。
方尋：【那你什麽意思？】
清茶：【裝傻？還是裝可憐？】
方尋：【那你又是在裝什麽呢？裝好人，兩面三刀？】
方尋針鋒相對，沒有半分退讓。已經到這一步了，她不要什麽好聚好散，什麽風度，她要對等，要公平。
清茶：【我有什麽好裝的，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？】
方尋：【事實？什麽事實？】
清茶：【大家不是同一個水平，不就是占便宜，吸血鬼？】
方尋：【什麽叫不是一個水平？之前你怎麽不說我們不是一個水平？翻臉不認人，到底誰才是占便宜，吸血鬼？】
清茶：【對啊，我之前是比不上你，但是現在是你比不上我。】
清茶：【不過看在曾經的情分上，我還是好心提醒你一句，寫作靠得是天賦，不是跟農民種地一樣，只要肯幹就行。】
清茶：【寫了那麽多還沒寫出什麽名堂來，做人，心裏還是要有點數，別什麽都怪在別人頭上。】
方尋看著對話框裏的字，久久沒有動彈。
恍惚間想起她們曾經暢想過，要一起努力寫出更好的故事，要努力一起去參加新月獎的頒獎典禮，從二次元的朋友變成三次元的朋友。要努力站上新月獎的領獎臺，還說如果真的有那一天，獲獎感言要交給對方寫，因為她們是這個世界上，最明白對方為了站上這個領獎臺究竟付出了多少的人。
就是這樣一個人，結果卻是這樣的人。
果然，身後人射來的冷箭總是最痛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晚七點之後的地鐵站，燈光明亮。第一波下班高峰過去，下一波還沒來，只零零星星幾個人在等車。
方尋盯著玻璃門後面空蕩蕩的地鐵隧道楞楞看著，冷不丁冒出一句話：“真真，我想辭職了。”
身旁的人從手機裏擡頭：“嗯？”
反應過來之後，說：“你是真的想辭職了？之前你說想辭職，我還以為你開玩笑的呢。”
眼睛一眨，視線裏看到的不再是黑漆漆的地鐵隧道，而是玻璃門上自己模糊的身影，黑乎乎一團，看不分明，方尋輕應一聲：“……真的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
“感覺不是很喜歡現在的工作。”
“那你辭職了想去幹嘛？”
漫長的沈默之後，方尋才說：“……回家，寫小說。”
“那你寫小說可以掙到多少錢？”
“……很少。”
“那你五險一金呢？”
“……再說吧。”
這次輪到身邊的人良久沈默。
半晌：“雖然感覺挺冒險的，但是如果你已經想好了就辭吧。”
真真的視線跟她的在玻璃門上交匯，似乎隱有笑意：“畢竟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想做什麽。”
“嘀——嘀——”
地鐵即將到站的提示音響起，蓋過了後面的話。
很快清脆的提示音響著響著變了調。
方尋睜開眼。
原來是個夢。
半個小時前定的鬧鐘響了，手機在桌上響個不停。
人不清醒，方尋恍惚伸手摸過手機把鬧鐘關掉，墊在桌上的抱枕順手拽進懷裏，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醒神。
坐著午睡，因為姿勢不怎麽舒服，剛醒過來的幾分鐘總是有些難熬，稍不註意就容易情緒暴走。但是不舒服也有不舒服的好處，比起去床上睡，趴著睡的時間差不多要節省下來一半。
緩了一兩分鐘，方尋四仰八叉癱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，然後起身去倒水。
喝水可以讓人迅速清醒。
喝完大半杯，又倒了點端著水杯坐回餐桌旁，不禁想起剛剛的夢。
距離夢裏的場景已經過去一年多。那天之後沒多久她就辭職回家了，揣著工作的時候攢下的一點錢，租了這套一居室的小房子，開始了自己專職寫小說的生活。
房間面積有限，沒有書桌，所謂餐桌也只是像個吧臺一樣的窄桌。不過租的房子，能有個能用的桌子已經很不錯了。
打開電腦，鎖屏界面跳出來。大片深藍色的鎖屏壁紙中間有一個金色的月亮。
這是新月文學獎的logo。
新月文學獎是目前國內最有知名度的文學獎之一，相比聚焦於傳統文學的文學獎，新月對新興的網絡文學更加友好。每年都有大量網絡文學作品參加評選。短短幾年時間，已經有一批優秀的網絡文學在新月獎的舞臺上脫穎而出，甚至走出國門，遠播海外。新月獎在國際上也越來越有影響力。是以，能站上新月獎的領獎臺是許多網絡文學創作者的夢想。
方尋也不例外。
方尋定定看著那個月亮幾秒，深吸氣，屏幕解鎖，打開文稿，開始幹活。
正在連載的小說即將入V，她得多存一點稿子。
寫完一個章節，外面天已經黑下來了。方尋伸了個懶腰，關掉文稿，習慣性點進企鵝置頂的群裏。
方尋是大學的時候開始寫小說的，那個時候還流行玩貼吧，最開始寫文的基友都是在貼吧裏面找的。不過後面各自三次元生活有了變動，陸續都沒有再寫了，關系也就跟著淡了。
當她重新把小說撿起來，開始都只有她自己一個人。後來機緣巧合在一個碼字群裏找到了全職之後的第一個基友，筆名清茶抹抹。因為在群裏兩個人經常一起約著碼字，一來二去熟起來，得知清茶也是以寫作為職業之後，就成了基友。
然後她們就從以前的單純約字，擴展到看文，啃幹貨，交流心得，相互督促，共同進步。方尋一個人住，又不怎麽出門。她跟清茶相處的時間跟她自己獨處的時間都差不多了。不過後面覺得兩個人的想法有限，就從兩個人變成了一個接近十個人的小群。
避免錯過什麽消息，方尋把這個群聊置頂。
不過此刻看到群裏沒有新消息提醒，方尋有點奇怪。
點進對話框，最下面的還是她午睡前分享的上午剛看到的一個幹貨貼鏈接，問有沒有人想要一起看的。
平時幹貨貼發到群裏，大家早就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了，然而這次這麽久過去，沒有一個人說話。
方尋納悶，點開群員列表，只有兩個人的頭像是灰的，不在線。
難道是自己發的消息被吞了？
方尋想著要不要再發一遍，隨手對話框往上一刷，竟然聊天記錄已經翻到兩天前。方尋這才發現，群裏這幾天好像忽然冷清了好多。
方尋發了句【有人嗎？】然後把幹貨貼又發了一遍，問有沒有人一起看。
沒一會兒，清茶回她：【這個幹貨貼我已經看過了，感覺不太適合我，就不一起看啦。】
方尋：【哦哦，好~】
隨即，方尋想起另一件事，問：【朋友們，有人需要夾子推嗎？我明天找編編開V了。】
清茶：【不用啦。】
清茶：【難得上收藏夾，你就好好推下自己的下一篇文吧。】
方尋回：【沒事，我文案都短，可以放下的。】
小說要有曝光量主要有兩個途徑，上榜單，或者靠讀者基礎。榜單都有門檻，小作者上榜難，讀者基礎更是無從談起。所以大家會互相幫忙推薦一下，增加一點曝光量。
方尋又說：【或者可以文名+一句話簡介，我放在文案最上面。】
另一個基友冒泡。
鹿溪：【哇，文案最上面不是該放自己的文的嗎？這麽好的位置讓出來啊？】
方尋並不在意這些：【一句話簡介OK的，@鹿溪你要嗎？】
鹿溪：【好啊，我要最上面的位置吧。】
方尋爽快答應：【行，那你一會兒把文名跟一句話簡介發給我吧。】
鹿溪：【麽麽噠~】
方尋：【[握手.jpg]】
方尋：【那我先去吃飯，或者有想要一起啃幹貨貼的敲我~】
發完這條消息，方尋就關了群聊天的對話框，起身去弄吃的。
花了幾分鐘用微波爐煮了一碗泡面，中間敲了一個雞蛋在泡面裏。等時間到，泡面微微透亮，吸足了湯汁，入味又筋道。方尋不喜歡溏心蛋，這個時候的雞蛋剛好煮焦心，沒有稀糊糊的口感，又不至於很幹，入口不會噎嗓子。
方尋把面端到桌上，把電腦轉過來，準備繼續看還沒看完的電視劇。看劇對她來說，是放松也是輸入。因為不是科班出身，之前的積累實在太少了。
打開電腦，發現企鵝上有人找。方尋以為是有人要一起啃幹貨，點開之後卻發現是新的好友申請。
方尋有設置好友申請問題，對方寫的是方尋的筆名，小草生。
知道自己筆名，應該是認識的人，方尋點了通過。
方尋：【你是？】
消息發出去，對面沒有反應。方尋念著自己的泡面，關了對話框。
先吃飯。
一集電視劇看完，泡面也吃完了，退出全屏，剛好右下角的小企鵝開始跳動，方尋點進去。
對面沒有回答她剛剛的問題，只發了一句：【隔著網線，知人知面不知心，你自己還是多長一個心眼吧。】
這冷不丁的一句話，看得方尋一楞。
方尋：【什麽意思？】
對面又安靜了。
方尋飛快敲鍵盤：【在嗎？】
方尋：【長個心眼是什麽意思？】
消息剛發出去，對話框裏彈出一張圖。
方尋點開，是一張群員的截圖，只一眼，方尋就認出了那些頭像，都是基友群裏的人。正要問對方截基友群的群員圖是什麽意思，可是再一眼，便發現了不對勁。
這張群員截圖裏沒有她。
意識到怎麽回事的剎那，方尋心口一凜。
當初她跟清茶建的那個基友群，是她建的，群主是她。而這張截圖裏群主是清茶。
方尋剛在輸入框裏打出“你到底”三個字，對話框裏飛快跳出一連串截圖。
是聊天截圖。
直覺感應到什麽，方尋頓了好幾秒，才將鼠標移過去，斂住呼吸，點開圖。
有些人的頭像被處理過。
——【咦，怎麽建了個新群？】
——清茶抹抹：【那個群裏不是有人已經沒寫文了嘛。】
——【那怎麽不拉生生跟南堂？】
——鹿溪：【同一水平的人討論起來更容易理解吧。】
——【什麽意思？】
——清茶抹抹：【大家水平差不多討論什麽的更公平一點，不存在誰占誰的便宜。】
……
——清茶抹抹：【看到群裏發的幹貨貼了嗎？我看了下好像還不錯，我們到時候在這個群裏討論吧。】
——鹿溪：【必須的！】
——鹿溪：【親親~】
——清茶抹抹：【大家註意到時候討論的時候不要發錯群了鴨~】
……
——鹿溪：【那誰在問有沒有人要夾子。】
——清茶抹抹：【@鹿溪，你幹嘛還要她的夾子？你要的話，我給你推啊。】
——鹿溪：【文案最上面的位置，反正她自願給的，要來也不吃虧。】
……
看完這幾張截圖，方尋只覺得血直往腦子裏沖，眼前一黑，連屏幕都看不清。
不存在誰占便宜……不要白不要……
一句一句，紮得她快要呼吸不上來。
所以，這是一邊嫌棄她又一邊把她當傻子耍嗎？
手緊緊握緊鼠標，良久，才喘出一口氣。方尋什麽都沒有再問給，直接把收到的截圖轉發給清茶。
什麽都沒說，只發了圖。
視線落到那個再熟悉不過的頭像上，等待回覆的每一秒鐘都被拉得無限長。
對話框一動，有新消息。
清茶：【你什麽意思？】
看到這句話，方尋忽然覺得就像是懸在頭頂的鍘刀幹脆利落地落了下來，沒有給人留任何幻想的餘地。
手放到鍵盤上控制不住抖了一下敲了標點符號在輸入框裏，方尋雙手握握拳頭，刪掉重來。
方尋：【那你什麽意思？】
清茶：【裝傻？還是裝可憐？】
方尋：【那你又是在裝什麽呢？裝好人，兩面三刀？】
方尋針鋒相對，沒有半分退讓。已經到這一步了，她不要什麽好聚好散，什麽風度，她要對等，要公平。
清茶：【我有什麽好裝的，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？】
方尋：【事實？什麽事實？】
清茶：【大家不是同一個水平，不就是占便宜，吸血鬼？】
方尋：【什麽叫不是一個水平？之前你怎麽不說我們不是一個水平？翻臉不認人，到底誰才是占便宜，吸血鬼？】
清茶：【對啊，我之前是比不上你，但是現在是你比不上我。】
清茶：【不過看在曾經的情分上，我還是好心提醒你一句，寫作靠得是天賦，不是跟農民種地一樣，只要肯幹就行。】
清茶：【寫了那麽多還沒寫出什麽名堂來，做人，心裏還是要有點數，別什麽都怪在別人頭上。】
方尋看著對話框裏的字，久久沒有動彈。
恍惚間想起她們曾經暢想過，要一起努力寫出更好的故事，要努力一起去參加新月獎的頒獎典禮，從二次元的朋友變成三次元的朋友。要努力站上新月獎的領獎臺，還說如果真的有那一天，獲獎感言要交給對方寫，因為她們是這個世界上，最明白對方為了站上這個領獎臺究竟付出了多少的人。
就是這樣一個人，結果卻是這樣的人。
果然，身後人射來的冷箭總是最痛。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